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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心脈不好脾氣還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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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心脈不好脾氣還這麽大?

李崇說的真是實話,他從到了這裏簡直是天崩開局,周邊一群虎豹豺狼,沒有任何金手指就算了,還一個衷心的親信都沒有,這放在整個穿越史上估計也是十分炸裂的。

現在不論如何,他能篤定宋離應該是先帝留下的,從種種的表現來看他對他應該是沒有任何惡意的。

直廷司是什麽地方啊?那是一個既有兵權又是個特務紮堆兒的地方,他前一天做的事兒後一天就會傳到直廷司督主的耳朵裏。

這個位置就差捏著他的身家性命了,宋離坐著這個位置,能平衡朝局不說也算是個盟友,若是真的換了王和保的人坐上去,他晚上睡覺都恨不得睜四個眼睛。

宋離坐在了他身邊的位置,幫他布置好了碗筷:

“陛下,王和保可有提著何人接替直廷司?”

一句話讓李崇正在往嘴裏塞包子的動作都頓了一下,他忽然看向宋離,黑白分明的眼中明晃晃地寫著‘不知道’三個字:

“朕,朕沒等他說就給駁回去了。”

哎呦,李崇真想拍一下腦門,對啊,他應該讓王和保將人選給說出來,這人能第一時間被他舉薦,說明早就已經是他的人了。

宋離倒是也沒有在意:

“無妨,他上奏巖月禮也必然知曉,陛下可過後詢問巖月禮。”

即便問不出,他執掌直廷司這麽多年,誰是誰的人心中也是門清的。

李崇這才點了點頭,這才將註意力都放在身邊這人的身上:

“你昨夜如何?發燒了嗎?”

“有一點兒,清晨就退了,陛下不必擔憂。”

李崇不懂心臟病是如何,但是在那麽冷的牢房被潑了冷水又住了兩宿會如何他心裏還是清楚的,想起這個事兒他心理就有些火:

“朕都嚴令不許用刑的,是誰潑的水?趙成?”

他瞧著趙成不像是有這個膽子,他話音剛落已經到門口請安的趙成一個激靈,慌忙跪在了門口:

“臣趙成給陛下請安。”

李崇這才擡眼看到了忽然撲在門口跪下的人,還嚇了一跳,到這裏這麽長時間他也不習慣這人動不動就要跪下的事兒。

“起來吧。”

“陛下恕罪,臣斷沒有膽子給督主潑水。”

宋離並未參與這樣的對話,只是慢條斯理地吃著眼前的雞絲粥,李崇看向趙成:

“這大理寺是你主審,誰能越過你下命令。”

趙成此刻真是汗順鬢角淌,只覺得自己真是人倒黴,放屁都砸腳後跟,他就算是開始有兩分奚落宋離的意思,也斷不敢在事情都不明朗的時候對宋離動手啊:

“陛下,是與臣一道主審的督查禦史史進,臣沒來得及攔住,這才,這才讓他下令用水潑了宋督主。”

天地為鑒啊,他當時是真的想攔著了。

李崇想起了這個名字,撂下了筷子:

“史進,好名字啊,那天敲擊陳情鼓數他最使勁,對了,朕記得朝臣上書的折子都會有一幅拓本留在直廷司吧?”

宋離點頭:

“是,陛下想看誰的折子?”

“自然是看看這個史進的,朕倒是挺好奇他這不惜去敲陳情鼓,瞧著倒是有一番傲骨,不過怎麽做的出這種在獄中潑水洩憤的舉動?他人呢?”

這話是問趙成的:

“陛下,史大人因為其連襟兵部侍郎入獄,為避嫌,所以這兩日不曾到大理寺協審。”

李崇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身邊的人,宋離任由他打量,只是瞧著他碗裏空了,問了一聲:

“陛下可還要添粥?”

李崇看了他一眼便向前推了推粥碗,宋離親自給他添了粥,半口都不提兵部侍郎的事兒。

李崇暗自腹誹這人,真是個不吃虧的老狐貍,自己的仇自己報,前一天剛被史進潑了一盆水,後一天人家的連襟就進來了。

不過李崇心裏知道,宋離應該不會因為這個事兒就冤枉了兵部侍郎,畢竟張朝理身為雲貴總督,若是想要在士兵數量上作假,兵部是最先需要打點的地方,李崇臉色不怎麽好:

“這位史禦史還真是公正啊,敲著陳情鼓去彈劾你,怎麽就單單把他身居三品要員的連襟給忘了呢?

這個時候避嫌有何用?為禦史者就該審核刑名,糾察典禮,不避親貴,去叫他過來,他那位連襟就交給他審問,朕倒是想看看,那位兵部侍郎是被冤枉的,還是罪名確鑿。”

趙成心裏再一次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二位的關系一定不一般,默默為自己那天的冷靜暗自自喜,不然真是要為一盆水葬送了前程了。

宋離吃好了便坐在一旁陪著李崇,並未插手他對史進的安排,只是瞧著他夾的菜,他發覺李崇的口味兒變了很多,從前他喜各種做法精致考究的菜色,如今這清粥小菜倒是也吃的津津有味兒:

“陛下喜歡這樣的小菜?”

李崇筷子一頓,他的口味兒和原來的李崇肯定是不一樣的,不過口味兒這東西嗎?誰說一直要一樣:

“嗯,這小菜倒是清爽,配粥尤其好吃,昨日那鹵肉怎麽沒上?”

趙成立刻回道:

“回陛下,是顧太醫說督主剛退燒適宜清淡滋補些的菜色臣才沒有呈上來,陛下想用臣立刻命人上菜。”

李崇擺了擺手:

“不用上了,吃飽了。”

宋離瞧著他開口:

“陛下這麽早過來還是為了大理寺的案子?”

李崇想起昨天他想到的辦法,搬了一下椅子湊過去,小聲開口:

“獄裏那幾個最快多久能抄家?”

宋離知道他是惦記那幾家的銀子,眼底有些笑意。

趙成身為一個大理寺卿,此案的主審,而且是一個並不耳聾的主審,自然是將陛下小聲問宋離的話都聽到了耳朵裏,難道這個事兒不應該是問他嗎?

他幾不可見地向後輕輕退了一步,雖然房間中君臣三人,本應該是比較和諧的畫面,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一種深深的多餘的感覺,只覺得自己不應該站在這裏。

宋離擡手給李崇倒了杯茶:

“此案有張朝理的手書在,也有銀票的票號,雖然有幾位大人並未去兌換過這銀票,不過只需要取得口供,也可定案,既然定案自然便可發落。”

李崇昨天下午的時候便已經查看過銀票的票號了,趙成的動作倒是快,其中已經有四個朝臣的銀票被查到已經被兌換,兌換的人也是府中的親信,這便算是鐵證了,這四個官員也已經都撂了。

不過也有嘴硬的,他沈吟片刻,這個事兒等不得,他直接開口:

“趙成,這雖然是一個案子,但是情況各有不同,昨天那四個銀票已經兌換的,證據確鑿,你即刻上折子給內閣,抄家,流放,具體請內閣擬旨。”

這個朝代的規矩和明朝類似,折子從各衙門呈送到內閣,再由內閣擬旨呈送直廷司,直廷司先閱覽一遍,呈送覆述給皇帝。

皇帝若是同意便批上意見,若是不同意便發回內閣重擬,不過這是敬業的皇帝,自然也有不敬業的,遇到個不敬業的皇帝,這批紅的權利自然就落在了直廷司上。

趙成忙去辦差了,李崇看向宋離,這人的臉色眼見的不好看:

“等這四個發落了,後面的審理也快,案子一結你也好回府休養。”

這人的樣子太嚇人了,在這大理寺雖說趙成現在肯定是不敢苛待他,不過想起那天施針的事兒,這人在外面心思敏感,對醫治上的事兒肯定也是多有忌諱,總是不及在自己的府中方便。

宋離眉眼微斂,眼底的神色讓人瞧不真切,李崇的話語中的關切不似偽裝,但就是這樣直白的關切和讓他形容不出緣由的善意讓他心中不安:

“陛下好像從未問過我是不是收過張朝理的銀子。”

從他進了大理寺,李崇問過是不是他殺了張朝理,也問過那被送進來的十人收了多少銀子,但是卻獨獨沒有問過他他有沒有收過張朝理的銀子。

李崇轉過了身子,輕笑了一下,眼中有著和他此刻身體年齡不相符的通透明達:

“水至清則無魚,官場有官場的法則,朕不會天真到要求所有的朝臣都清正廉潔。”

他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少年郎,不會真的以為朝中會有不收受任何孝敬的朝臣,或者說一個官員到了一個位置,有些事是身不由己。

有些銀子收了反而要比不收更好做事,這事兒說起來有違清廉的為官之道,但這卻是幾千年來官場的游戲規則決定的,非人力所能左右。

只要人性不改,這樣的法則便不會結束。

一個審計總監或許可以查清賬目上所有的虛假,但是一個皇帝永遠不可能擁有一個全部是廉臣的朝堂,這個道理李崇心裏清楚。

所以只要他明了宋離的立場,明了宋離的初心,他是不是真的收了張朝理的銀子反而不是最重要的,畢竟能得一個幹臣循吏已經分外不易了,朝堂從來都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地方。

哪怕是宋離也未曾想到李崇能有如此想法,王和保用了那麽多擅空談的帝師來試圖教廢李崇,卻未曾想到帝王心術或許從來就不是教出來的,他閉了一下眼睛,面上少有地浮現出了讚賞的笑意:

“陛下大智慧,肖似先帝。”

雖然他的心底有一絲期待李崇的信任,但是理智告訴,他不需要李崇無條件的信任,只要李崇需要他制衡朝堂,需要他平衡王和保就好。

利用之心有時候比所謂信任更加安全和長久,足夠他用這一份利用的信任做完他所有要做的事了。

李崇擡手撐在桌子上,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宋離提起先帝:

“父皇的事兒朕已經記的不太真切了,父皇是個什麽樣的皇帝?”

他不禁對這位先帝有些好奇,也有些敬佩,那位先帝只在位了三年,卻能將他一手制衡的朝堂延續到今天,不得不說是個有手段的。

宋離的目光有些悠遠,似乎也在回憶:

“先帝是個很有韜略的帝王,若是先帝在位十年,朝中必不是如此光景。”

他一身牽機是拜先帝所賜,但是平心而論,易地而處,他也會和先帝做同樣的選擇。

所以他對先帝心中並無怨恨,甚至他慶幸他給了他一個希望,給了周家全族一個洗刷汙名的希望,讓他還能有信念去活接下來的十年。

李崇手中把玩著茶盞,聽著宋離的話,想來那位先帝確實有些人格魅力吧。

“好了,不提這些了,今日過來朕是有個事兒想和你說,五大倉堅持不了多少天,京中糧價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宋離的思緒也被拉了回來:

“知道了,米價漲了三倍有餘,即便陛下此刻抄了那十位官員的家,抄出來的銀子也不夠難民堅持到春天。”

這是實話,他也沒有避諱,李崇點頭,他湊近了一些:

“沒錯,朕記得兵部來報過,年後有一批要運送北境的軍糧就存放在滄州?”

宋離的眉心立刻蹙起,聲音都嚴厲了下來:

“陛下想要挪用那筆軍糧來賑災?不可。”

他多年來身居高位,骨子裏自有一種霸道,哪怕是面對李崇有時也不加收斂,如今李崇對朝政越發熟稔他有意慢慢移交手中的權利,但是有些觸及底線的事兒他不會讓步,北境的軍糧絕不能動,眉宇間不自覺帶上了兩分厲色。

宋離的變臉倒是在李崇的預料之內,他笑著親自給他斟了茶水:

“你聽朕把話說完啊,喝口水,心脈不好脾氣還這麽大?”

眼前的笑臉讓宋離不得不緩下了些神色,耐下了性子,擡手接了這杯茶,聽著他的想法。

李崇卻將問題再一次拋給了他:

“如今糧價飛漲,隨著難民的數量變多,這三倍的糧價就能變成十倍,到那時要如何?”

這個問題宋離也不是沒有想過:

“哄擡糧價的奸商挑出幾個處以極刑,米商必然不敢再次以身試法,再從周邊的州縣調集一些糧食,堅持到春天應該也是可以的。”

李崇卻再一次問出聲:

“五大倉在天子腳下都尚且敢空成這樣,附近州縣又能撥出多少米糧來?

更不說只要有救濟糧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難民,朝廷就是有再多的銀子也不夠,難民越多,糧食越少,即便是殺光京城所有的米商,也再榨不出米來。

況且堅持到春天,地裏也不會立刻就長出糧食來,到時候雪災是過去了,饑荒卻遠遠不止。”

宋離按了按眉心,他何嘗不知道這個情形,只是眼下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陛下有何良策。”

李崇的面上帶了兩分胸有成竹的意味:

“朕問你,若是此刻京城糧價是平時的十倍,而官府放出話說欲高價收糧,而你正是手中有大量糧食的外地富商,你會如何做?”

宋離開口:

“我自會帶著糧食前往京城,以圖暴利。”

李崇笑了:

“沒錯,奇貨之所以可居,就是因為這奇貨稀少,糧價擡高的本質是吃的人多,而糧食減少才被擡高的,如果就在這些富商紛紛抵達京城的時候朕從國庫放出大量的存糧,會如何?”

宋離眉眼總算舒展了兩分,也明白了李崇的打算:

“市面上的糧多了,糧食自然便買不上價錢,米商們跋山涉水運糧而來,若是因為糧價下跌而折返只會損失的更多,所以他們必然會低價賣出糧食,陛下當真是好計謀。”

李崇笑而不語,其中這還真不是他的計謀,這是範仲淹在杭州鬧饑荒的時候用過的辦法,他此刻不過是撿了個現成的。

放在現代解釋,此法是人為的控制了供需關系。

“所以啊,朕雖然提前用了北境的軍糧,但是朕定會如數補上,定不會叫北境兵將餓肚子,督主這下可以放心了吧?剛才還瞪朕。”

宋離被他弄的有些沒辦法:

“臣哪敢瞪陛下?”

“還沒有呢,一秒變臉。”

宋離只好撐著起身拱手,哄了哄鬧脾氣的皇帝陛下:

“是臣不是,給陛下賠罪。”

李崇拉著他坐下:

“行了,別站了,這裏的案子朕會讓趙成三天內審結,你回去好好養著身子,此法雖然理論上行得通,不過要想真的實施起來也不是個容易的事兒,你還要幫朕盯著些。”

“臣自會盡力。”

有李崇親自下旨,趙成的奏折是以光速遞到內閣的,他身居大理寺卿多年,平時有的案子故意拖拉就算了,這真的要審起來,從證據到口供自然是一樣不差,案卷做的滴水不漏。

內閣這幾日氣氛尤為凝重,從前內閣以王和保為首的一言堂,但是這一次自從王和保回京,李崇的變化尤為明顯。

而以巖月禮為首的一些先帝舊臣開始慢慢脫離了王和保的掌控,以至於明明是只有三個人的內閣,卻每天都氣壓凝重。

而這大理寺卿遞送上來的折子中四位被處置的朝臣,有兩位都是王和保的學生,這已經不單單是一本折子了,這簡直就是趙成在向小皇帝遞送的投名狀。

樁樁件件的口供和證據,如此快速的審理速度,讓王和保即便有心回護也有心無力,畢竟在大理寺,若是大理寺卿不配合,是決計撈不出人來的。

任由內閣如何暗潮湧動最後也沒能阻止的了這十個官員還有直廷司七位大監的命運,流放,抄家,最後從這一場風波中全身而退的,竟然正是出動整個禦史臺敲擊陳情鼓彈劾的宋離。

只是任那些禦史言官再不滿,也是無法,因為大理寺沒有找到任何宋離收受賄銀的證據,反倒是找出了徐順背著宋離私吞每年三萬兩的證據,宋離最多落下一個禦下不嚴的罪過。

而這個罪過經天子之口也由這數日牢獄相抵,不再另罰。

傳旨的太監回來的時候李崇這才問道:

“宋離回府了?”

“是,陛下,宋督主接旨後便回了宋府。”

李崇這才算是了了一件事兒一樣心情都松了兩分,擡手挑起了今日內閣呈上來,準許禮部撥銀五萬兩用於太後的千秋節的折子。

這折子昨天便送來了,與此同時還有一個宮裏的老嬤嬤進來瞧他,帶了昭德大長公主的口信,這個口信也十分的爽朗痛快,意思是叫他不要著急,姑姑自會幫他料理。

以至於今天李崇的心情很好,坐等他姑開大。

正等著的時候就聽門外的小太監進來傳話:

“陛下,昭德大長公主遞了牌子進宮,長公主傳話說請陛下約禮部,戶部及內閣幾位朝臣前來議事,她先去慈寧宮,隨後便到。”

李崇的精神都跟著振奮了起來:

“張沖,照長公主的意思傳朝臣進宮。”

張沖趕忙躬身去安排。

而此刻青華門一過,昭德大長公主的鑾駕被三代帝王加賜儀仗,端的是巍巍皇家威儀,此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慈寧宮。

就是執掌宮事的姑姑琉鈺臉色有些驚慌:

“娘娘,昭德大長公主進宮了,正往慈寧宮而來。”

玉榻上此刻正瞧著新送來的首飾的孟太後臉色一變:

“她進宮來做何?”

她是從心裏有些怵李昭德的,她冊封皇後的時候朝臣就諸多反對,而給她臉色看最多的便是和先皇後自幼相識的李昭德。

她也曾因為在她那吃的委屈多次和光帝哭訴,但是光帝次次都叫她忍讓,甚至為了照顧皇姐的情緒,在光帝時期便免了李昭德需要向皇後行的禮儀。

反而在家禮上,李昭德是長姐,自幼照顧過兩個皇弟,光帝對她都敬重有加,孟皇後反而要向李昭德行家禮,稱皇姐,所以她對李昭德都是能避則避,近幾年來,她非大宴也並不常進宮。

“還不快準備,給本宮更衣。”

鑾駕直停在慈寧宮的門口,鑾駕上下來的女子墨發如雲,一身正嫡才能穿的明黃色宮裝,神色鎮定,自有一股從骨子裏散出的雍容端方,通傳的聲音層層遞進,她這才時隔多年再次踏進慈寧宮。

“皇姐今日怎麽有空進宮?怎不叫人提前通傳一聲?”

孟太後穿的更是隆重,九釵鳳冠無不在昭示她如今的地位,但是這些李昭德從不看在眼裏,鳳眸微瞟,對她的輕視一如從前,似笑非笑地開口:

“不曾通傳是怕太後又借口躲了去。”

孟太後不願今日還受她淩.辱:

“皇姐這是哪的話,這是皇宮,我身為太後緣何會躲?”

李昭德進了正殿,不予與她口舌爭辯,開門見山:

“我此次來是為了太後千秋節一事。”

孟太後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千秋節何事?”

“京中雪災已經綿延月餘,災民流遍,糧庫空虛,朝中用銀子的地方甚多,此等天災之下,皇室更應為天下表率,克勤克儉。

如今陛下還未大婚,太後身為後宮之主應體陛下之難,將千秋節五萬撥銀轉而交由賑災之用。”

孟太後臉色都鐵青了下來:

“皇姐,按著你的意思,只要天下有災民,本宮的千秋節,陛下的萬壽街就都不過了,那皇家的體面何在?大梁自古以孝治天下,天下人又該如何想陛下?”

李昭德掃了她一眼,言辭冷切:

“何為孝?天子垂拱而治,天下黎民之父母為父母,天下黎民之子女為子女,陛下體千萬人之孝道賑濟災情為孝,還是舍黎民而孝伯母為孝?

為全太後仁德,為全陛下孝道,本宮才會來你這慈寧宮走一趟,若太後無彰皇室之德,本宮自會奉告太廟,昭告黎民。”

孟太後的臉色都白了下去,這麽多年來,李昭德雖已經出嫁,但是其在宗親朝臣中皆是威望甚高,此事若真的任由她鬧大,只會讓百官翻出當年冊立皇後時各種言語。

而此刻華清宮中,內閣,戶部,禮部的主官都到齊了,但是李崇卻並未說什麽事兒,只是讓人上茶:

“諸位愛卿稍坐,今日乃是姑母來信,想借朕的地方和諸位朝臣說些事兒,請諸位等等。”

這句話一出,底下的人都有些意外,陛下的姑母,不正是焰親王妃,那位曾經隨焰親王駐守北境的昭德大長公主嗎?昭德大長公主曾帶大兩代君主,威望甚高,此刻她找他們是什麽事兒?

沒過半刻鐘,外面便傳來了通報:

“太後娘娘駕到,昭德大長公主駕到。”

屋內的人都站了起來,包括李崇在內,他都還沒見過這位姑母呢。

就見兩位身著宮裝的女子並肩而來,孟太後身邊的女子瞧著十分年輕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是瞧著只有三十多歲的模樣。

眉間自有一股子英氣,通身華貴雍容,她只單單站在那裏,便能讓任何女子黯然失色,無關相貌,乃是通身的氣場,有她在,便無旁人。

孟太後在她身邊,雖然九鳳加身,卻總是多了幾分小家子氣,光是這對比李崇便知道今日之事有他姑母在,便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了。

“見過姑母,給太後請安。”

李昭德給李崇見禮,李崇也笑著回禮,姑侄二人只一個眼神便心領神會。

李昭德年少便曾隨父皇上過朝,如今的老臣很多和她也算是老相識:

“本宮倒是多年未見諸位大人了。”

她自稱本宮便是在告訴朝臣,這裏的不是焰親王妃,而是皇室大長公主。

“公主多禮,老臣也多年未見公主了。”

“按照慣例,後宮不得幹政,但是此事涉及後宮,本宮身為皇室長公主也不得不和諸位大人見個面了。”

她說完便看向了孟太後,孟太後已經到了此處,惟願將面子做足:

“適逢哀家的千秋節,只是京中雪災嚴重,國庫壓力甚重,哀家和皇姐商量,此次千秋節便免了俗禮,哀家會前往廣濟寺為大梁祈福,惟願我大梁國運昌隆。”

李崇看著她心都在滴血的樣子,心裏已經將這大長公主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就能讓孟太後變了一張臉?

此事最高興的就數戶部侍郎韓維了,李崇都怕這只鐵公雞此刻笑出聲來。

太後都這樣說,朝臣自然不會在此時堅持,但是誰的心中都是明鏡的,這不願過千秋節的不是太後,而是昭德大長公主,抑或是陛下。

李崇今日的心情實在是不能更好了,他十分想要找人聊一聊,開心一下,但是掃了一圈的人,也沒一個能說的上話的,此刻他便有些想宋離,要是宋離在就好了,這會兒他應該還在府上。

他憋得在屋內走了兩圈,實在是沒有抑制住表達欲:

“去找便服,朕要出宮。”

作者有話要說:

趙成總是走在吃瓜第一線,我不應該在屋裏,我應該在車底

李崇:不行朕憋不住了,朕必須要說,朕的飯搭子,聊天搭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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